梅慧家屬所委任的陳孟秀律師,發出了聲明,提到:
梅慧彷彿一道光,照亮了滿目瘡痍的世界。家屬懇請媒體朋友,把焦點放在梅慧的義行、事件的真相與制度的完善,諸如「建立針對虛擬貨幣詐騙犯罪的專業培訓機制,提升相關人員偵辦能力」、「完善保護從事高風險犯罪調查人員的法律保障機制,確保他們的人身與職業安全」、「明確專業人員在跨部門合作中的權責範疇」等。我們相信,若能以此為契機推動制度完善,將是對梅慧生命,最好的致敬。
如果說還有什麼是我們能做的,大概就是讓梅慧未竟而正在努力的志業,繼續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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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聽著一些她近期的訪談,是了解「詐騙產業化」,以及她為何會走上加密貨幣的金流追蹤之路。
以下是聽完「民間幣流追蹤高手現身!揪出加密貨幣詐騙集團,手法、話術一次揭露!【反詐騙、反洗錢系列】(一) – Web3 大西進"」這一集 podcast 的筆記,這是由 XREX 和《數位時代》聯合製播的系列節目。
梅慧是在司改會時,接觸到「人口販運」的議題,通常是所謂的「豬仔」。
透過持續追蹤,整個詐騙產業化的輪廓和細密分工,逐漸成形,大致包含以下角色:
- 豬仔:被詐騙集團利用或操控的人,通常是被騙賣到詐騙機房,被迫參與詐騙活動。他們往往是弱勢群體,如失業者、經濟困難的人等等,也是 NPO 積極救助的對象。
- 車手:負責接收和轉移詐騙所得資金的人。他們通常使用多個銀行帳戶,快速地將非法所得轉移,以逃避追查。
- 機房:詐騙集團的犯罪現場,通常是一個封閉的場所,詐騙人員在此進行電話、網路等詐騙活動。由於加密貨幣的特性,車手和機房的角色界線會逐漸模糊。
- 狗推:在社交媒體和網路平台上協助散佈詐騙信息,引誘受害者上當的人。他們很多也是被詐騙者,負債或被限制人身自由。在柬埔寨的詐騙園區裡,很多這樣的底層受害者。
- 收簿:負責收集和整理詐騙所得資金,並將資金清洗或轉移的人。他們往往也會在取得帳戶控制的過程中,避免帳戶被冒用之事曝光,進而控制受害者的人身自由。
這些角色反應了線上和線下的虛實交錯,同時如何在不同環節讓受害者的個資或錢財被洗劫一空,進而陷落負債和人頭戶承擔法律罪責的泥沼,無從翻身。
他們的經營模式也大量挪用一般的商業知識和術語,譬如:知名租屋網上的房東們會是「有效客戶」標的,因為是潛在的房產持有者,不用再過濾名單;狗推等於是電話行銷;而「感情+投資詐騙」、「師徒詐騙」、二次詐騙的「假檢警詐騙」、等模式,各有不同腳本和延續性,巧妙利用了現代人的寂寞和工商心理學的理論,進行誘騙。
(按:之前看過 BBC 紀錄片走近柬埔寨詐騙園的「殺豬盤」愛情陷阱,是很好的案例分享和解析。)
每個角色都在詐騙過程中扮演特定功能,使得整個犯罪活動更加複雜和隱蔽,受害人等於是得隻身對抗一間巨型企業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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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梅慧之所以投入其中,從大量案件的查訪整理、甚至對詐騙集團反釣魚的逆反工程裡,逐漸了解,要解救這些時常被司法調查並起訴的弱勢者,避免弱弱相殘只抓到下游的豬仔,卻放過背後運籌帷幄的大鯨魚,需要提供更多「有效證據」給檢警,並讓司法系統更了解:如何追查、如何查扣對的證據,並且實務上有效定罪新的犯案模式。

而區塊鏈雖有逆反追蹤的特性,相比於法幣的難以追蹤、容易造成斷點,加密貨幣的紀錄反而難以竄改,並且有無法抹滅的公開紀錄(所謂簿記的特質),但技術上有效的追蹤,讓受害者能確實拿回資產,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按:推薦《區塊鏈革命》一書,對區塊鏈的歷史和特性有基礎介紹,即便不懂技術,也能大致懂得在科技金融發展上的來源和影響。 )
此外,法幣金流要追蹤和調查,需要比較多公權力的介入,遇到跨境跨國,更加困難,反而是加密貨幣的各大交易所,如同新創產業一樣,目前信任基礎和彈性空間比較大,而且對反詐欺的共識也比較積極,畢竟金融詐騙也會危及到加密貨幣產業自身的健康性。
最後,對一般人來說,要謹記:不隨便把個資、帳戶、財產移轉給他人,否則很容易會變成人頭戶和共犯。之前身邊也有朋友遇到感情詐欺,交出自己的銀行帳戶,為此丟掉工作、上法院還負債,人生近乎停擺。
我想這也是梅慧最在乎的:詐騙產業製造了巨量的受害者族群和社會問題。當詐騙產業化,擁有巨大的金流和資本時,就像毒品戰爭一樣,會成為一個龐大的結構性問題,進而污染司法、政治等正常系統的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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