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 我為何開始寫筆記?
2. 寫筆記的好處 — — 把思緒外部化,沈澱整理出更好的直覺、觀點或行動的下一步
3. 找到符合自己需求的筆記法 — — 讓自己成為系統的主人,而不是被硬塞進去
4. 讓筆記幫助我們定心定錨,成就對自己或他人有所助益的產出
1. 我為何開始寫筆記?
由於家人生病,這半年來每月會有二週在台北、二週在高雄。
脫離原本的生活圈,時常戲稱回到高雄就是個家事工,好好做陪伴的長照工作。伴侶和朋友不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加上剛開始面對不確定的病況、壓力較大,心情難免苦悶,於是想找個排解和安穩心緒的方式。
正好一直以來對各種生產力的工具、系統和書籍,頗有興趣。陸續讀了:
- James Clear,《原子習慣》(Atomic Habits: An Easy & Proven Way to Build Good Habits & Break Bad Ones)
- Ryder Carroll,《子彈思考整理術》(THE BULLET JOURNAL METHOD: Track the Past, Order the Present, Design the Future)
- Sonke Ahrens,《卡片盒筆記》(How to Take Smart Notes: One Simple Technique to Boost Writing, Learning and Thinking — for Students, Academics and Nonfiction Book Writers)
- Tiago Forte,《打造第二大腦》(BUILDING A SECOND BRAIN: A Proven Method to Organize Your Digital Life and Unlock Your Creative Potential)
其實這些書籍的作者,很多都是遭逢人生巨大難題和健康狀況,於是在生命的低潮進行思索時,透過不同的筆記方法,重新找回生活的重心和秩序感,甚至發展成為事業和頗具影響力的社群。
對照自己從實行「子彈筆記」的方法、寫筆記本,到工作上需要使用大量數位筆記,這些不同的筆記方法,在閱讀和實踐了一陣子之後,也有些自己的心得。
2. 寫筆記的好處 — — 把思緒外部化,沈澱整理出更好的直覺、觀點或行動的下一步
在高雄的這段日子,不管是手寫記錄自己的心情,或透過數位筆記來整理家人病況中的就診紀錄、飲食注意事項、各項檢查的數值追蹤等等,會發現筆記為生活帶來的安定和秩序感。
很多書籍都提到,數位時代社群媒體為人們帶來訊息的破碎化、焦慮和注意力不集中等問題,對身心健康有諸多負面影響。自己也開始不滿足於社群媒體的有限格式;也有感於過度仰賴社群媒體的發文習慣和對虛擬人際的期待,可能帶來的危害。
(有興趣的話,可以讀 Cal Newport 的系列書籍。他是一位電機系教授,拒絕使用任何社群媒體,但專注在自己的網站上發布文章並有 podcast 節目。推薦《深度數位大掃除》(Digital Minimalism: Choosing a Focused Life in a Noisy World)和《Deep Work 深度工作力》(Deep Work: Rules for Focused Success in a Distracted World))
我也喜歡詹雨安(筆記工具 Heptabase 創辦人)在〈My Vision: A New City〉 一文中,提到自己為何要打造筆記工具的問題意識和願景,同時把網路世界比喻成一座城市,而要如何打造、治理和生活在這座城市裡的想法:
然而,當我來到現在的網路世界,也就是我們所有人所居住的數位城市中,我卻感受不到任何雄心。沒錯,Amazon 告訴我「你應該多買些東西」,Facebook 告訴我「你應該多跟你朋友聊天」,Netflix 告訴我「你應該有更多娛樂時間」。但是網路本身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訊息,反而有著很多的雜音。這使得我決定大量地降低我使用網路的時間。
這不是網路應該有的樣子。⋯⋯
我並不是電商、社群媒體或娛樂的反對者。這些都是人類基本需求,不管你身處在地理城市還是數位城市,它們永遠都會存在。然而一個偉大的城市應當是某種雄心的中心,而我們現在的網路並不是這樣的城市。這在過去幾年一直讓我感到不太舒服。我想要搬到另一個數位城市,一個渴望強化人類集體智慧的城市,一個渴望加快人類智力和科技進步速度的城市。不幸的是,現在的數位世界裡只有一個城市 — — 我們當今的網路。我想像中的城市並不存在。
當我們有一個好的網路時,我們就不需要數位極簡主義;正如同當世界上沒有病毒時,我們便不需要口罩一樣。一個好的網路是一個會與人類系統共同進化的工具系統,它應當能有效地增強全人類社會的整體智能。一個好的網路傳達的是雄心,而不是焦慮。
書寫筆記,大部分是私密的,也是在這個私密的累積和定時覆盤的過程裡,我們可以把很多腦袋中思考的問題和情緒外部化,有了距離和時間的沈澱,於是能更好地勾勒出生活變化的軌跡,或生命中不斷重複的一些模式與議題,進一步反思並採取行動。
此外,筆記往往也需要一些願景、目標或對生命的大哉問,成為搜集和思索各種素材時,作為依據的骨幹和重心(大腦的背景作業能力是神秘而迷人的)。於是在廣泛的閱讀和生活經驗裡,有可能成就 Eureka 的一刻!
透過筆記進行記憶(remembering)、連結(connecting)和創造(creating)的不同進程,筆記不只是生活被推著走的待辦事項,也是強化主體性和直覺的一種方式。畢竟若只是囫圇吞棗的複製貼上、照單全收,最終可能成為一大坨資料死水。
書寫筆記需要策展人觀點(Curator’s Perspective) — — 是自己消化、揀選後的紀錄,獲取值得我們保存的想法和洞見;而能激發共鳴的資訊往往仰仗直覺,因此寫筆記也是強化直覺的一種方式 — — 只把激發共鳴的資訊保存在你信任且可掌控的地方,並且忽略其餘的資訊;享受直覺與洞見所帶來的智慧。(詳見《打造第二大腦》的第 4 章「獲取 — — 儲存引發共鳴的資訊」)
3. 找到符合自己需求的筆記法 — — 讓自己成為系統的主人,而不是被硬塞進去
生活中,我們都有不同的需求:各種瑣碎的生活待辦事項、工作上的專案管理、書寫日記或記下讀書筆記,成為日後簡報或文章可用的材料等等。
而不同的系統,會對應不同的方法,並不是每個方法都能無痛實踐或符合所需,所以思考自己的需求,找出摩擦力最小的方式、能長期實踐,重點是對自己或他人的生活、生命有所助益,是最重要的。

在 Tiago Forte 訪問來賓的一些訪談裡,都會提到:工具是隨需求變換的。譬如:iPhone 手機的「提醒事項」就能做好 GTD,「備忘錄」也符合基本筆記的需求,而且打開快速、執行穩定,不需要做太多設定,就能滿足很多人的基本需求。
但如果是工作上要進行專案管理,當需要與他人協作溝通、定義與拆解任務、快速導入 Email 和第三方文件更新提醒、定期追蹤進度等等,可能就會需要 Trello 或 Asana 等工具,才能滿足複雜的需求。
所以可以思考看看,自己目前的筆記流程和工具,自己的筆記地圖是什麼樣子?使用數位工具時,更要留意資料的可攜性。譬如我喜歡「子彈筆記」(bujo)設定目標、想到就寫並隨時製作索引來找到資料的方法,也喜歡第二大腦一書中提到的 CODE 方法 — — 隨時捕捉(Capture)所思所想,整理(Organize)之後進行萃取(Distill),最後產出(Express)某種成果。
工具上,我有實體的 bujo 筆記本,集中在一本筆記本裡快速捕捉和掌握生活樣貌,保留對實體物件的愛好。我也喜歡發明者 Ryder Carroll 的設計師氣質,所謂「慢就是快」,手寫代表著思考過後的捕抓和萃取,也有益大腦健康,同時紙本是最自由進行排版和註記的形式(近期很多軟體開始發展畫布 Canvas 功能,也是為了符合圖文並茂的大腦視覺化記憶的好處)。
也有滿足不同任務需求的數位筆記工具,譬如我很喜歡大綱式(Outliner)的 Workflowy,簡潔於是專注的畫面上,是方便的大綱階層,同時每一個項目點(bullet)能無限 Zoom-in 和 Zoom-out,架構井然,用來進行「子彈筆記」或重點提取的模式很方便。但大綱式書寫不是一個好的長文書寫場景,所以我也會透過 Notion 等工具來做整理和書寫。
其實每個工具都有自己的長處,有時標榜 all-in-one 的工具,未必可以把個別的功能做得細緻,所以搭配需求形成自己的工具選擇和匯流,也是一種選擇。詹雨安在〈Heptabase vs Notion vs Obsidian〉提到:
若要評估一個產品適不適合你,要盡量避免只看它功能的多寡,而忽略了這個產品有沒有辦法解決你想解決的問題。大部分產品會將他們最專注解決的問題與最重視的價值寫在他們的官網上,因此如果要知道 Heptabase、Notion 和 Obsidian 哪一個可能更適合你,我覺得一個很好的方式是先去看它們官網的產品描述。
功能只是完整工作流(workflow)的一環,相同的功能在不同的工作流下體現出來的用途和價值會非常不一樣。
在 Ryder Carroll 和 Taigo Forte 的訪談 Inside Ryder Carroll’s Second Brain | Roam & Bujo 中,也有介紹 Ryder 的筆記流程地圖。雖然他幾乎使用的都是 Mac 系統的付費工具,但他講述不同階段使用不同工具的考量,以及最後如何集中並產出,仍值得參考。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是知識工作者,會需要大量產出文章,所以最近很紅的「卡片盒筆記法」,或是 Heptabase, Osbidian 和 Logseq 等新興的筆記工具,也未必是最好的選擇,還是要看自己的需求,以及技術上願意負擔的學習成本。
Taigo Forte 在〈何時你該轉換你的第二大腦 App?(以及何時不該這麼做)〉(When You Should Switch Your Second Brain App (And When You Shouldn’t))有提到:
也許不足為奇,我最感興趣的是那個生產力的高原期。在一個科技進步經常成為頭條新聞的世界裡,這似乎有些反直覺,但只有那些已存在一段時間的成熟技術才能真正有所作為。
(Perhaps not surprisingly, that Plateau of Productivity is the part I’m most interested in. It’s counterintuitive in a world where technological progress often makes headlines, but it is only mature technologies that have been around for some time that truly make a difference.)
4. 讓筆記幫助我們定心定錨,成就對自己或他人有所助益的產出
最近身邊有些朋友處在關係或生活的低潮期,而那樣的困頓,如何透過書寫筆記,更好的為自己的情境或情緒命名、逐步整理出所遭遇的問題 — — 透過辨識問題來做出行動和生活的改變,我想筆記是一個最容易也平實的開端。
在研究筆記方法時,也讀到為了分類筆記而需要採用的後設資料(Metadata)知識。雖然最後覺得自己的系統並不需要動用這類型屬於圖書館學範疇的標籤系統,但在 Jeffrey Pomerantz 撰寫的《Metadata 後設資料》 中提到:
後設資料即地圖,是將物件的複雜性簡單化。
Alfred Korzybski 說過:「地圖非疆域」,語言即地圖。
「我們在把世界的驚人複雜性分解為簡單許多的形式時,所靠的手段就是語言。」 而地圖的特性,就是「把實體世界的豐富性與複雜性歸結成人在特有的局面下所需要的僅存細節」。
筆記的精髓也是類似的 — — 透過積累各種詮釋過的資料,我們逐步畫出生命的經緯度,有宏觀也有細微的視角,幫助我們時時回望生命中的各種片刻,也安放縈繞腦海裡的萬千思緒,讓生命在與自己相處的心流裡,穩定而有方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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